玉面映雪梅映雪

空谷幽兰

熠熠生辉(二十七)

    










     接上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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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二天,魏无羡破天荒的起个大早,天不亮就叫上飞流急忙忙的收拾行李,那样子好像很怕昨晚的人再来一次一样


   梅长苏一大早就被魏无羡和飞流‘叮叮当当’的吵醒,看着忙活的俩人好笑“你不用急,说好今天搬就是今天搬的,又不是不算数”


   “算了吧”魏无羡挥挥手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,这种严肃地方真不是我能待住的,要不是你非得住进来,我是绝不踏进这种地方一步的,我早走了…”


    “要不说你和蔺晨结拜呢,这性子呀…”


   “哼,要不是蔺晨占着几天的便宜,能让他当大哥~”


    梅长苏闻言笑笑摇摇头重新泡壶茶“坐下,喝杯茶歇歇吧”




    等梅长苏和魏无羡到新宅字时候黎刚他们都到了,正在收拾庭院,魏无羡一进去就惊呆了“…这…”魏无羡假笑一下“…还真是粗人选的,这景致…啧啧啧…”


   现在的苏宅还不是以后的苏宅,如此景致已经不错了,至少不荒凉不是



    “…这里,我们修建一个凉亭,在这里喝茶钓鱼多不错…”


    “…这里,给我们小飞流修一个练功地,到时候我给画一个阵法让我们飞流去玩,怎么样”



    “嗯”飞流眼神明显高兴



    “桃花,羡哥哥”


    “飞流是说桃花酿吗”


     “嗯”


     “好,明年开花我们收桃花,做桃花酿,飞流真棒”


    “嗯,最棒”魏无羡冲飞流竖起了大拇指



    “当然”一脸骄傲,看样子俩人是习惯这样对话,且,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



    梅长苏就在身后,笑着看这俩人“指点江山”,无奈摇摇头,随他们去玩儿





    一场雪,断断续续、扯絮撕棉似的下了三天。苏哲在雪中悄悄乔迁了新居,并没有刻意通知任何一个人,可没几天该知道的人还是全都知道了。


     穆王府、誉王府自然送了许多的重礼,宫里也赐出几箱珠贝绵缎之物,据说其中还有景宁公主添备的。悬镜使夏冬空手上门转了一圈儿,丢下一句“好难看的院子”就走了,不过其他陆续上门的访客们却不敢发表类似的评论,因为大家都知道,这院子是蒙大统领推荐的,武人的审美观嘛,也许就是这个样子的。


    萧景睿、言豫津和谢弼自然也都上门做过客了,但是曾经那欢笑融洽的气氛却早已不复存在,只有言豫津还在努力地说着种种趣事,引逗大家开心,萧景睿基本上就没接过几句话,甚至连谢弼也不知因为什么,整个人呆呆的打不起精神来。


    梅长苏借这个机会,劝他们三个一起出京,到邻近的虎丘温泉去放松几天。


    “这倒正是泡温泉的好季节”言豫津经他一提,有了些兴趣“不过景睿倒也罢了,随时可以拖着他走人的,谢弼只怕没那么轻松想走就走,他不是象我们一样的闲人,每天有好多事务要处理,去一趟虎丘温泉再回来,起码要花半个月的时间啊。”


    他话音刚落,谢弼突然一拍桌子“我怎么不能去,走,我们一起走……”



谢弼的异样引起了梅长苏和魏无羡的关注,不过俩人并没有表现出来



   “你没发烧吧?”言豫津伸手摸摸他的额角“每天都听你说忙,怎么现在不忙了?”


    谢弼呆了呆,神情黯然“不忙了,现在……也没什么事好做……”


   言豫津见他不象说假的,不由怔了怔。萧景睿已伸手搂住了谢弼的肩“二弟,别想这么多了,苏兄说的对,虎丘温泉是个放松的好地方,我陪你一起去,散散心……再回来……”


   梅长苏心中暗暗叹息,正要说话,新雇用的一个男仆飞奔了进来,禀道:“先生,誉王殿下到。”


   谢弼惊跳了一下,有些无措。梅长苏体谅他现在的心情,低声“不介意的话,从侧门离开可好?”


   言豫津眼珠转了转,虽不明白为何现在谢弼居然会怕见誉王,但也知定然事出有因,倒也没有多嘴,跟着两兄弟一起,由仆从们引领着走了。


    梅长苏这边前脚刚迎至外院影壁,誉王就已经走了进来,便衣雪帽,满面谦和的笑容,礼贤下士的姿态摆得极是娴熟,见梅长苏躬身行礼,急忙跨前一步伸手扶住,笑道“趁雪而来拜访先生,只为朋友之谊,何必多礼。”


    梅长苏微微一笑,就势起身。誉王展目四处张望了一下,似乎是想要夸奖,但梗了半天,才夸了一句“此院宽阔疏朗,拙朴有趣啊……“


    梅长苏笑而不言,抬手请誉王进了刚布置好的书房入座,命人奉上茶来。


    “先生新迁佳居,不知使唤的人可够?本王有几个丫头,姿色不错,调教得也极好,先生不嫌弃的话……”


   “多谢殿下好意”梅长苏欠身道,“苏某是江湖人,且尚未娶妻,不太习惯由婢女服侍。好在京里有些旧友,送来几房家人都甚是听用,若日后有什么不足之处,再向殿下讨要。”




    “兰园藏尸奇案,让苏先生受惊了。听说此案现在京兆尹府已有了初步的结果,先生可知?”


  “官府的大案,草民怎么会知道……”梅长苏呵呵笑道


    誉王心下暗道,明明是你要找楼之敬报仇翻出来的旧案,岂有不步步跟踪打探的道理?不过面上却未说破,摆出温和的笑容“说来此案真是离奇,明明是普通刑案,竟牵扯到数名朝臣巨绅卷在其中。因此那京兆尹高升昨日上书刑部,称有二品以上命官卷入,京兆衙门权责有限,不能担纲主审,把一应证据证人都上交了,办事还算利落干净。”


    梅长苏看着誉王眉间掩不住的得意,心中不由一笑。那高升虽不是任何一派的人,但也不敢因为太子施点压力就篡改毁坏证据,面对这案子本是寝食难安,恰好府中师爷为了何文新的杀人案来出主意,让他把何案草草结案上报,竟然无意中提醒了他,于是立即连夜提审史都管,审出“楼之敬”的名字后立即又停止,一应细节统统不再多问,单抓住事关“二品以上大员”这个由头,把一切的案卷人等,全部封送了刑部,一天之内就推掉了两个得罪人的大案,这才算安安稳稳地睡了个踏实觉。





     “这是当然的。楼之敬这个衣冠禽兽,残害无辜弱女,刑部定不会容情,请先生放心。”


苏哲只是报案人,又不是原告,这“放心”二字原本说来古怪,但梅长苏听他这般说法,却并未表示异议,仅仅点头不语,仿佛是已经默认了自己与楼之敬之间的私人恩怨,让誉王感觉到他的态度又更偏向了自己一些,带出点同谋的味道来,越发添了欣喜,本来打算另寻时机请教的一个难题也趁势问了出来。


“苏先生可知‘滨州侵地案’么?”


     梅长苏低头喝着茶,随意地点了点头“嗯,来金陵的途中,曾遇到过那对原告老夫妇。”


    誉王突然起身,长揖为礼“此案令本王十分困扰,愿先生教我。”


    梅长苏凝目看了他半晌,低声问“陛下终于决定,要开审此案了么?”


    “是,父皇今日召太子与本王入宫,询问我们对审理侵地案的看法,最后……决定将此案交由靖王主审,三司协助……”


    梅长苏声色不动地问“太子与殿下是如何应对陛下这个决定的?”


    “都未曾反对……”誉王叹一口气“太子不反对,是因为知道父皇绝对不肯把案子交给他,只要能不由本王来主审,他就已经很满意了,何况靖王的脾气又刚直。”


     “那殿下您呢?”


    “本王是不敢反对,怕父皇多心。先生应该知道,庆国公柏业,与本王交往甚厚……”誉王面露忧色,“此案没有落在太子手中,已属大幸,但本王担心的是景琰那个死心眼的人,不好打交道啊。”


   “殿下前不久,不是还因郡主之事在陛下面前庇护过靖王吗?这也算是份人情吧?”


    誉王苦笑“是人情不假,但这人情还不足以让靖王俯首听命啊。苏先生也许不知道景琰是个什么样的人,说实话,本王从来没见过象他那样不知变通,冥顽不灵的人,连父皇有时都拿他没有办法……”


   “那殿下是想让苏某找办法制约住靖王,让他按照殿下的意思裁断这侵地案么?”


    “先生若有良策,本王实是感激不尽啊。”


    “那敢问殿下,您的意思是如何处理侵地案方才满意呢?”


   “能想办法证明是刁民诬告最好。如果不能,当以平息为主。”


   梅长苏看了他两眼,突地冷笑了几声“殿下,昨夜入睡,今天还没醒么?您当悬镜使收集回来的证据是玩耍的?”


    誉王咳了两声,因为一向仁厚的形象树立久了,气量竟也习惯性地增大,不仅没恼,反而露出赧色“这个……是有些难度,所以才必须要想法子让靖王刻意回护才行,无论如何,只要判定庆国公不知情,罚银罚俸都无所谓。”


     梅长苏抿住嘴角,眸色幽深地凝视了誉王半天,看的他有些不自在了,冷冷的说“殿下若真的存了这个心思,苏某也只好不客气地说,世间路有千条,何苦只寻一条死路呢。”


    誉王一怔“先生何出此言?”


    “殿下一代贤王,深得陛下爱宠,群臣拥戴,所以意气风发,竟能与太子争辉。可惜殿下忘了,无论殿下如何权势滔天,在这大梁天下,还有一个人是殿下万万不能与之为敌的”梅长苏口角噙着一丝如碎冰莹雪般清冷的笑意,字字如刀“那就是当朝皇帝,您的父亲。”


   誉王霍然起身,争辩道“本王何曾敢与父皇为敌?”


    “那殿下以为这侵地案是谁要审的?是太子么?是靖王么?都不是,是陛下!陛下竭尽心思找出靖王这样一个主审人,为的是什么?还不是为了一举震慑住目前的土地兼并之风?您与太子相争,当然眼里最大的事就是夺嫡,但对于皇帝陛下而言,他还要治理天下,他可以容忍你们争强斗狠,却决不会容忍你们阻碍他推行国政。当陛下派出悬镜使去查案时,当他决定由靖王来主审时,陛下的心中对此案的结果就已经有了他自己的预期,如果因为殿下您从中制肘,而破坏掉陛下原先的设想的话,最恼怒的人会是谁?您保住了一个庆国公,却失掉了陛下的欢心,孰轻孰重您可曾想过?”


    他这一行说,誉王已冒出了一额的冷汗,呆坐了片刻,伸手抓住桌上的茶碗,一气灌了下去。


     “殿下”梅长苏的声音却毫不放过他似的,带着丝丝阴冷继续传来“庆国公早就保不住了,您一定要明白这一点才行。”




     “本王今天已叨扰了多时,只怕误了先生休息,就先告辞了。”誉王深知什么是欲速则不达,见梅长苏已有些动容,反而后退了一步,笑着起身道别,把刚才为了庆国公一团猫抓般的心烦忍了下去,倒也是个人物。


梅长苏跟着站了起来,欠身行礼道:“殿下不计寒素,亲临敝舍,叨扰二字怎么敢当?现已天色近晚,本当置酒留客,无奈殿下日理万机,少有余暇,苏某实在又不敢开这个口。清茶一杯,招待不周,请殿下见谅。”说着抬手示意,已是要陪客人一起出去的意思。


按誉王的心思,当然是巴不得被挽留下来,可梅长苏这番话,听着又像是留客,又像是送客,捉摸不出他真实的意思来,若是领会错了,恐怕显得自己跟麒麟才子之间没有默契,所以尽管脑中快速了闪过了数种想法,最终也没敲定任何一种,只能将步子迈得慢慢的,盼梅长苏再多说几句。


幸好天从人愿,当两人并肩从书房出来,沿着折廊走到中间的凉亭时,梅长苏抬眼看了看远处苍茫的云脚,轻声道:“誉王殿下不必过于烦恼。庆国公就算这次不出事,他也不是谢玉的对手,损失了也没什么太可惜的……”


“说得也是,”誉王蹙眉道,“但他在朝中总有些份量的,有总比没有好啊。”


梅长苏淡淡一笑,道:“若依苏某的小见识,殿下此时宜将庆国公完全丢开,一力支持靖王才是。”


“支持靖王?”誉王这下倒真的有些讶异,“他是皇子,又奉圣命主审,谁敢为难他?哪里还需要本王支持?”


“单单一桩滨洲案当然不必,”梅长苏凝住脚步,静静地道,“可殿下也知道,此案只是由头,审结之后各地立时便会呈报上多宗类似案件,牵涉到更多的豪门。在应对层层复杂关系上面,靖王实在没有经验。如果这时殿下肯加以援手,助他快速平定各豪门的反对声浪,稳住陛下‘安定耕农’的国政,靖王怎么会不对殿下心存感激?”


誉王呼吸一滞,仿佛突然之间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看过的一个方向,脑中渐渐明晰:“先生的言下之意是……”


梅长苏冷冷地道:“庆国公有什么值得殿下痛惜的,就算是两个庆国公加起来,顶得过半个靖王么?”


誉王的神情有些激动,面色潮红地在原地快速地踱了一圈,“若能得靖王,那当然……可是靖王的心性……本王实在担心驾驭不住……”


梅长苏眸色似雪,如刀刃般直逼誉王的眉睫:“驾驭不了也要驾驭。宁国侯已经是太子的人了,除了靖王,谁在军方能与他抗衡?”



誉王心知他所言不虚,眉头更是拧成一团:“要与谢玉正面相抗,其他人的确不行。可是景琰是个认死理的人,本王怕将来有用处的时候,他不听调派……”



梅长苏将身子徐徐转了过来,直视着誉王的眼睛,用极慢的语速问道:“殿下想要掌控军方,为的是什么?是准备要逼宫造反么?”


誉王吓了大大一跳,不由自主地四处看了一眼,怒道:“先生这话从何说起?本王若存此心,天地不容。”


“既然一不逼宫,二不造反,调派二字从何而来?”梅长苏语声如冰,“靖王的作用,只在于震慑。就算太子那边有谢玉,甚至可以再加几个一品侯,都不算什么,只要殿下您身边有靖王,有霓凰郡主,那么将来在陛下的考量中,您和太子对军方的震慑力至少也是持平的,不至于被他比了下去。只要不走到有违臣道的那一步,所有的一切都仅仅是筹码,只需要摆出来给陛下看一看,而不需要真正使用的。”



     “铛、铛、铛”


    听见声响,誉王和梅长苏转头看去,却见魏无羡手抱笛子倚靠着庭柱看着他们


     “该喝药了”


     梅长苏冲魏无羡一笑“就来”


   誉王见此连忙说“既然先生该喝药了,那本王就不多打扰了,留步”说着看了一眼魏无羡,转身离去


    等誉王离开后魏无羡皱眉“…什么毛病?”转头问梅长苏“他那最后一眼什么意思”


    梅长苏低头一笑“可能是气你打断了他演戏吧”


    “嗯??”


    “如果你不来,你信不信誉王还有很多话要说,说不定…”梅长苏突然笑了一下“说不定还会拉着我在门口上演礼贤下士的戏码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…”魏无羡无语“毛病真多,真没眼力见,不过我也没说错,去喝药…”


“………”


“嗯?怎么不去,你不是说不用我哄嘛,那凉了也得喝,何必呢”


……大可不必说出来

唉,梅长苏暗自叹口气转身回屋准备喝药


魏无羡瞧着那风潇兮兮易水寒的背影,无奈摇摇头转身去了厨房


“吉婶,我刚才做的桂花藕粉是不是出锅了”


吉婶是江左盟的厨娘,最擅长的就是药膳,是专门负责梅长苏一人的,此次来京就专门跟来的,魏无羡放心,不然一个厨子怎么都能雇下


“哎!副宗主,好了,我专门看着呢”


“给我吧,我给阿苏送过去”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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